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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我賢惠麽?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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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星艦驟然重獲掌控權後,巨大的艦身旋轉速度逐漸降低,很快失控的船艙也平穩下來。

艙室內,驚魂未定的單兵們慢慢站起身,朝著窗外看去;

一道盛大的火光擦著船艙的窗戶而過,流星一般的赤紅脫尾中,包裹著巨大的漆黑炮彈。

就在眾人以為彈子要撞擊到星艦上時,身下的龐然大物陡然加速,機身就這麽從火光的間隙中完美穿過;

冗長的火尾掃在窗角,像是一簇炸開的煙火。

眾人想象中令人心驚肉跳的場面,並沒有發生。

“怎麽回事?降落好像被……控制住了?”

主控室中,已經因為缺氧和高壓陷入深度昏迷的星艦長已被送出了此處,安置在安全的地方。

現在室內還在的人加上黎止一共只有三個,其餘人都被蒲巖武派出各個銜接處查探有沒有別的漏氣點。

蒲巖武和他的心腹手下則在主控室中,懸著心死盯著在炮火和攻擊中躲避的黎止。

主控室的前方玻璃很大也很寬廣,視野之內能夠看到一片浩瀚的宇宙星系,神秘的無盡黑暗中,無數星河散發著斑斕的光斑。

但並不意味著它們是靜止的、溫和的。

也正因如此,飛射而來的彈子和隕石帶起的火光,也都能讓主控室中的人最大程度地看個清晰;

撲面而來的迅猛攻勢,像是要將整個星艦吞噬,不由讓人心中發顫。

原本一片光滑的厚重玻璃上,已經有一片區域形成了絲絲裂紋,不斷有宇宙中的氣體洩入室內。

好在黎止幾人都穿了重力防護服、帶上了氧氣瓶。

但饒是如此,坐在最前方直面氣體洩漏的強壓和炮火的黎止,才是此時壓力最大的。

她並不戀戰,直接操縱著星艦朝著星系長河的另一頭沖去。

眼看著就要徹底掀翻入星際黑洞的星艦再次翻身,另外兩個星際盜匪的戰鬥艦中的操縱員紛紛震驚於星艦操縱者的強大心理素質和操縱技巧。

但他們知道,即然選擇了開火,就必須將這一整艘的人置於死地。

上面不僅有自由軍團的蒲巖武,還有前任上將黎止;

任哪一個順利逃生後有心要查,他們盜匪團都會暴露。

思及此處,兩個戰鬥艦艇的操縱員一番交流,忽然再次變換了隊形,朝著不遠處的星艦方向追了過去。

“直接包圍他們,然後集火打落,絕對不能讓他們跑了!”

黎止的操縱環境非常惡劣。

面前巨大的曲面玻璃罩上,一塊無法忽視的巨大裂痕就在她視野的斜上方,不斷影響著她的判斷,甚至會出現短暫的視覺死角。

若僅僅如此還好,裂痕的最中心還有一條完全破開的縫隙,將高速飛行時宇宙中的驟風擠入裂痕之中。

在內外氣壓不對等的情況下,這條裂縫早晚會不斷擴大,最後整個曲面玻璃都會徹底被強壓擠炸。

這也是黎止為什麽不戀戰的原因,因為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整個主控室的屏幕就會炸掉。

眼前的感應器忽然發出“滴滴”的聲音,她垂眸一看,身後窮追不舍的兩艘戰鬥航艦速度越來越快,隱隱有追上的勢頭。

一旁的蒲巖武想開口,又怕影響到黎止,防護服中的後背都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水。

就在這時,一直避戰的黎止忽然摸到了另一塊板面。

她指尖在光屏上飛速敲擊,很快激活了許多星艦上閑置的設置,其中就包括武裝模式。

隨著武裝模式被徹底啟動,整艘星艦在高速飛行的過程中變換著形態。

兩根鋼炮筒慢慢從前端的豁口中伸出,艦身前後隱藏的艙門也自動打開,旋轉的炮臺從中伸出。

屏幕上的警報聲越來越響,代表著身後的戰鬥艦愈發靠近。

在亮眼的火光驟然從身後炸開,無數炮彈從四面八方帶著拖尾、形成一個旋轉的弧形朝著前方的星艦發射攻擊時,黎止眼底精光乍顯。

她最後按下了光屏上已蓄勢待發的按鈕,頓時沈寂的巨大星艦內部也發出陣陣轟鳴。

一簇簇煙火似的彈花驟然從炮筒的四面八方射出,碰撞產生的巨大力量,饒是在星河燦爛的宇宙星系中,也散發著灼目的光芒。

趴在窗子邊緊盯著實事的眾新兵眼睜睜看著紛飛的炸/彈殘骸在遠處四分五裂,皆驚呼出聲,臉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動。

“臥槽太牛了!我都不知道大型載人星艦竟然還有這麽多炮筒,發動起來根本不比戰鬥艦弱啊!”

“這個星艦長也太穩了吧,這樣都能開,這麽強簡直屈才了……”

看著沈寂昏暗的宇宙中,延遲炸開的炮彈在黑暗中留下一簇簇刺眼的光明,映襯在窗前青年一張綺麗的面孔上,襯得他膚色極致冷白。

秦望生微微瞇起了眼,他無比確定,駕駛星艦的人就是黎止。

此時的他神情很陰郁,拳心也攥得緊緊。

不久之前,他好不容易找到主控室的方向後,卻被外面看守的幾個人攔在了過道外。

那些人都穿著重力防護服,佩戴者氧氣瓶,“現在裏面不能進,很危險。”

幾人連接主控室的艙門已經徹底緊閉,再聯想到剛剛星艦發出的巨大震顫,秦望生隱約猜到了星艦上出事了。

而意識到黎止現在就在危險之中,他的心情更加低沈,卻什麽都做不了。

主控室中,抵消了一波進攻的黎止神情不變。

身後的蒲巖武還未松口氣,就見前頭默不作聲的單兵忽然大幅度地操動起控制盤,頓時巨大星艦在宇宙中盤旋出一個巨大的弧度。

他失聲驚道:“你做什麽?!千萬別亂來!”

但黎止就像聽不見似的,加入將眼前的操縱桿推了下去。

兩艘星際盜匪的戰鬥艦艦長還未反應過來,前方的龐然大物已經沖了過來。

兩人神情劇變,都被這不按常理出牌的‘星艦長’弄得下了一跳亂了心神,哪裏還記得什麽相互配合。

頓時淩亂的火光從戰鬥艦的炮筒中飛速射出,試圖將前方迎面而來的巨大星艦徹底擊沈。

在高速和高壓之下,黎止斜上方的裂痕陡然發出陣陣‘嘎嘣’聲響,頓時那道縫隙再次被擴大幾分;

強大的風卷壓力猛然撲在主控位的黎止身上,差點讓她身子不穩碰歪了操縱桿。

瞬息間的晃動後,她肌肉用力繃緊,控制著操縱桿的手下動作穩如泰山。

前方密集的火光像是一批對撞而來的流星,盛大的火光直對著黎止的面孔,透過重力防護頭盔映襯在她的面孔上,那雙金色的眼瞳中滲出瑩瑩金光。

她眼神極其堅毅,就這麽推著操縱桿紮入了火光中。

身後的蒲巖武不自覺閉上了眼睛,仿佛已經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灼熱浪潮。

但臆想中的被流彈擊潰、粉身碎骨的現象並沒有發生;

他陡然睜開雙眼,神情驚愕。

只見黎止將星艦操縱到了極致,穿插在淩亂的彈/火之中,兩手在光屏上飛速敲打編撰著一條又一條指令。

穿梭在火光之中,一切都仿佛那麽盛大浪漫,但稍有不慎就是萬丈深淵。

最後一道指令徹底下達後,從星艦的數個炮筒中發射出無數流光,一聲又一聲的炸響和轟鳴聲在星艦外響起,而艦身就穿梭在爆/炸的雲霧之中。

直到星艦從火光中穿插而出後,身後四周的巨響聲已經逐漸被甩在了身後。

蒲巖武猛然從主控室中出去,才過道中的透明擋板處向著後方看去。

只見視野之中,一架被炸毀在星系長河中的戰鬥艦正在燃燒著自己最後的餘光,破散的甲片像是宇宙中的星隕,帶著刺眼的火光慢慢墜落在深淵之中。

而另外一架的駕駛員似乎也被嚇破了膽子,並沒有再次追上來,逐漸消失在了蒲巖武的視線中。

他們這就算是……成功逃生了?

劫後餘生的蒲巖武心中還陣陣後怕,要不是黎止力挽狂瀾,恐怕現在的星艦就和那架炸毀在宇宙深淵的戰鬥艦一樣,他們屍骨無存。

慶幸的同時,他再一次刷新了對黎止的認知。

憑借著一架客運超大型星艦,就能在兩艘戰鬥艦的夾擊下絕地反殺,足以看出黎止的禦械能力有多強。

風波逐漸陷入平靜後,星艦重新駛向了原定的軌道,後方艙室中的新兵們爆發出陣陣歡呼聲。

前方主控室中的危險情況,並沒有傳到這些新兵們的耳朵裏。

因此他們天真以為,只要擺脫了兩艘戰鬥艦的追殺,便高枕無憂了。

很快,新兵們重新陷入沈睡和平靜的消磨時光。

但少數知道主控室遮擋屏裂開的人還提著心懸,不敢放松。

他們累了乏了,或是頂不住高壓時,還能去歇一歇或是和同伴輪休,但身心壓力都最大的黎止,卻是一刻也不能放松。

在極度惡劣的環境中,哪怕擁有氧氣瓶和防護服,強大的氣壓也讓她胸口發悶。

最要命的是為了趕在擋屏徹底崩潰前回到陸地,她必須操縱星艦走最近、同時也是環境最惡劣的航道。

經過一片特殊星雲時,周圍的溫度陡然降低,冰霜從擋板破裂的縫隙開始締結,主控室就像是一個冰窖。

黎止感覺自己渾身的肌肉都被凍僵了,要不是她身體素質超出常人,恐怕根本撐不住。

……

兩天之後,當這艘星艦徹底進入第十二星唯一的一處大型機場時,前來接應的人駭然發現,整面巨大的前屏已布滿了裂痕。

整塊擋屏上還能看清前方的區域已經不多了。

按照這種碎裂情況,星艦最多再在宇宙中飛行兩個小時,整塊擋屏就會徹底爆開。

而直到這時,力竭的黎止才徹底松了口氣。

她全程處於高壓的狀況下,哪怕已經徹底安全著陸,手指也已經僵硬鈍痛,一時半會無法徹底伸直。

稍微動一動,渾身的肌肉都跟著酸澀抽搐,整個人都處於一種宕機狀態。

她隱隱約約能聽到蒲巖武關懷的聲音,但巨大的疲憊讓她沒有精力再做答覆;

勉強擺擺手後,她道:“都別管我,沒事……”

掀開頭頂的頭盔後,黎止的額和頸都早已被汗水浸潤。

她近乎三天不眠,緊繃的神經松懈後便趴在身前的主控面板上,眉心緊擰,“讓我休息一會兒……”

意識模糊中,有人用清涼濕潤的帕子給她擦拭額和頸,動作非常輕柔沒有讓她有一丁點不適應。

但她還是微微蹙眉,眼睫抖動著想要從睡夢中蘇醒。

很快,鼻尖被一股淡淡的清新香味籠罩,像是青檸酒,熟悉而好聞的味道撫平了她的焦躁不安。

她像是做了一個盛大的夢,夢中的自己躺在雲端,精神和肌肉上的雙重勞損也得以舒緩。

再次從夢中蘇醒時,黎止發現自己躺在不算柔軟的床鋪上,她坐起身時才發現窗外的景物正在逐漸後退。

從身側的一隅窗面,她能看到外面愈發荒涼的景物。

遠近都是平原和不算高聳的小山峰,能看到的建築物零零散散。

她猜測自己應該身處在一個巨大的機甲之中,跟著行軍的隊伍在往淪陷區的方向走;

而現在他們已經接近了十二星邊陲的地界,人煙稀少資源更是貧瘠得很。

休息過後,黎止的肌肉還有些僵痛,但比之剛剛下星艦時要好上太多。

她打開終端一看,看到了不少人慰問的消息。

自由軍團在星際中遇險的事情已經傳到了帝星,再次引起了軒然大波;

誰也不敢相信竟然會有星際盜匪如此大膽,公然在宇宙航道中阻撓、攻擊帝國的正規軍團。

不用黎止主動吩咐,艾克裏已經在她陷入沈睡的這段時間內將此事查了個底朝天。

黎止給他回消息的時候,正好對方正在給她傳輸文件。

艾克裏:那批人是被買斷的星際盜匪,三天前就已經將身家全都移出了原來的星系,看來是早有預謀鐵定要你們的命了。原來隸屬的盜匪團都在打馬虎眼,說他們早就被驅逐出去了做的事情也不歸盜匪團管。不過你可以看看這些文件,都是最近皇室明裏暗裏的動向。

對方發來的文件中,除卻一些皇室私下交接中人的小動作,最主要的是議政廳在黎止等人剛剛踏上星艦後,代表皇室發布了一個聲明。

是為秦權的私生子——秦周穹洗白的。

上面冠冕堂皇寫了一大堆調查取證的話,最後得出一個結論:秦周穹是無辜的,他是被人陷害的。

附帶的還有一份視頻文件,上面那個被謀害成植物人的單兵父親聲淚俱下,表示多方證據下他相信自己的兒子不是秦周穹害的,又說自己的兒子和秦周穹在軍校時就是摯友,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一通騷操作之後,不信的人不少,但相信了的人也挺多。

根據艾克裏查到了暗線,雖然明面上這家人還是伯爵,但皇室已經給他們家族蓋上了升侯爵的章,連同次年的俸祿也直接漲了一大截。

說不是賣子求榮,都沒人信。

除此之外,還有秦周穹私下會面議政廳議員的照片。

多方暗線下都可以證明,秦權並沒有放棄自己這個私生子;

正相反,他正在積極地為這個私生子鋪路、洗白、造勢,頗有要將其扶為正統的意思。

黎止冷笑一聲,這一個個道貌岸然的家夥也真夠不要臉的。

為了升官發財,連自己謀害自己親兒子的罪魁禍首都能作證洗白,也不知道那無辜可憐的單兵知道後會不會氣得直接從床上蹦起來。

艾克裏又發來一條消息:頭兒你說小殿下到底知不知道這個秦周穹,秦權老頭疼他比自己親兒子還多,鐵定是私生子了啊!

連艾克裏這個神經大條的家夥都能看出來,說明秦權做的已經不是一般地明顯了。

他公然用自己的權柄為私生子鋪路,甚至這次遇襲也疑點重重。

不能說這件事一定是皇室指示的,但至少皇室肯定是默許了的。

秦權根本不在乎——或者他已經對秦望生這個‘不聽話的’、膽敢忤逆自己的兒子產生了殺心,想要借機除掉這所謂的王儲。

一旦秦望生死了,就算秦周穹是私生身份被暴露,民眾也不得不勉強承認他的身份。

意識到這一點後,黎止忽然感覺到了一種難以言述的憤怒和心疼;

情感的對象,都是秦望生。

從她查到的一些消息,她清楚知道秦望生在皇室中的生活似乎並不好,母親早早逝去,秦權又不待見自己這個兒子,據說吃了許多苦。

他能成長到今天這一步,能讓自己優雅而強大、在多方都有所建樹,完全是他自己辛辛苦苦獲取的榮譽。

如今秦權輕輕松松就想將其抹殺,哪有這麽容易?

她冷笑一聲,開始給艾克裏回覆:

‘即然那老東西這麽等不及,那就直接開始活動我們安插下去的人手吧。先不要做的太過分……’

黎止最討厭的便是被逼迫、以及屬於自己的東西被別人用不光彩的手段搶走。

她同樣是個護犢子的人。

即然秦權這麽喜歡搞小動作,她不介意讓對方知道你的一舉一動我都心知肚明,甚至還能攪動帝星的風雨。

若是秦權聰明些收斂點還還好,若是一意孤行……

黎止會讓他知道:

該是自己的東西,毀了也沒人能碰。

該是秦望生的東西,也沒人能搶走。

……

經過一夜的快速進軍,新兵們緊趕慢趕終於從十二星的中心機場,趕到了星系的最北邊。

艙門打開的時候,黎止從副艙走了下來,迎面碰上了正朝著這邊走的秦望生,身後還跟著敖柔和利瓦森。

看到黎止恢覆得差不多,秦望生眼眸亮了,“阿止,你覺得怎麽樣了?”

黎止看著像個搖擺尾巴的大狗勾的青年滿臉擔憂,道:“沒事了。”

她猜測秦望生應該還不知道帝星發生的事情,若是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對一個名義上的外人如此之好,甚至不顧他的死活要給對方鋪路,應該會很難過吧……

察覺到心裏的覆雜情緒,她有些煩躁。

現在黎止已經徹底將秦望生當成了自己人,或許還有一點超過正常的關註,對她來說青年是可以托付後背的好友,但她背後的秦權和皇室,卻已是不死不休的敵對方。

就在這時,她註意到秦望生身後的敖柔正在擠眉弄眼,吃吃悶笑;

見她看了過去,小姑娘努了努嘴,“學姐,你知道你是怎麽下的星艦麽?”

黎止微微挑眉,怎麽這小丫頭也開始喊自己學姐,但她隱約有種不太妙的感覺。

敖柔壓低了聲音:“是小殿下抱你下來的,他還一直在照顧你,我去看你的時候他還給你放松肌肉唔唔……!”

話沒說完,身後的利瓦森一把捂住她的嘴,把人拽著往後走。

“學姐,我們先過去了,你和殿下說完話就快點過來吧。”

黎止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睡夢中像是躺在棉花裏並非是在做夢,而是有人一直在為自己按摩。

她難得怔忪,金色的眼瞳微微睜大,半晌耳尖慢慢浮起了紅痕。

一想到自己或許在許多人的註視下,就這麽被秦望生抱下了星艦,她就覺得窘迫至極,慢慢抵住了眉心試圖遮掩自己的尷尬。

秦望生湊近,“阿止害羞了麽?”

見黎止不答,他眼眸微彎,語氣帶著繾綣。

“我以前就在想,阿止經常去危險的地方和一線戰場,應該會經常有疲憊和勞累的困擾吧,所以我就去專門學了按摩和穴位推拿,很知道怎麽能舒緩肌肉,沒想到今天就用上了。所以阿止覺得……”

青年語氣微頓,漂亮的眼睛輕輕瞇起,像是討賞的大貓。

“我賢惠麽?”

話題最終是如何跳過的,敖柔不得知曉。

她遠遠看著跟過來的黎止和秦望生,前者的神情雖然看不清,但她能看到小殿下笑瞇瞇跟在其後頭,活像一個渾身散發著妖氣的勾人妖精。

大家都覺得帝國這位小殿下溫順柔和,多麽得喜歡黎止將軍,定然姿態卑微地位低下;

但天生感知敏感的敖柔卻不是這樣認為的。

她數次能在笑瞇瞇的小殿下身上感覺到一種很危險的氣息,像是藏在暗處的蛇,慢慢繞著黎止的脖頸向上,在她身上叮下屬於自己的氣味和痕跡。

分明小殿下才是那個執掌節奏的人。

但雖然敖柔有些怕秦望生,卻並不妨礙她磕cp,還很喜歡大著膽子湊近了嗑。

如今什麽都沒看到,她悶悶不樂,瞪了一眼身邊的大高個。

“都怪你拽著我!”

等黎止二人逐漸走近,她才止了聲。

從新兵所處的地方遠遠望去,能看到對面是一片較高的谷地,整片山谷都是紮營的帳篷,規模樣式都不一樣。

但那插在地下正在飄動的自由馬旗幟,卻無比地亮眼。

發現新兵們的蹤跡後,從谷地上跑下來一群迎接的單兵,個個體態彪悍,皮膚常年在邊境星系的輻射和較為惡劣的環境下,都是黑中帶紅。

很顯然,他們並不是來迎接新兵的,而是來迎接蒲巖武的。

“團長,你終於回來了!”

“蒲團長,聽說你遇到星際盜匪了?一群狗/娘養的東西,讓老子知道是誰剝了他的皮!”

黎止默不作聲地打量著這些單兵,發現他們有一部分甚至稱不上‘士兵’,根本就沒有經過正規訓練,體態有些散漫。

還有幾個沖在最前面同時也叫得最響亮的,年齡都不大,十四五歲的樣子;

這個年紀本該是在軍校中進行系統學習的時候,但他們已經上了戰場。

黎止聽說過自由軍中,有不小的一批人來源於淪陷區救出的幸存者、或是父母死在蟲子鐮下的孩子。

正因他們的家人和家園都毀於蟲族,才能帶著這股強烈的殺意和恨意,在戰場上勇往直前。

有幾個單兵斜著眼打量著新兵們,不屑撇了撇嘴。

“嗤,一群小白臉兒貴公子……”

其中一個不懷好意,猛地攬住一名軍校畢業生的肩膀,“夥計,上過一線戰場沒?見過真正的蟲潮沒?”

這單兵大漢似乎剛剛從戰場中下來,大汗淋漓手上又帶著泥濘,一手拍下去新兵的軍襯上印上了一個手印子。

被攬住的單兵本身就是軍校畢業生中的佼佼者,哪裏受過這種輕慢,帶著怒火甩開了肩膀的手掌。

“拿開你的臟手!”

“還真是矜貴啊,碰一下都要死要活的,能上戰場殺蟲?”

一時間兩邊的氣氛有些僵持。

蒲巖武輕呵一聲,“都幹什麽呢,吃飽了沒事幹了是不是?趕緊準備準備,馬上就行動!”

黎止和秦望生等人不遠不近墜在隊伍後頭,並沒有被卷入前頭的爭端;

但看著新兵中不少人神情憤懣,而自由軍團的老兵則是抱著胸不斷打量,她隱約覺得不太妙。

真正見到了自由軍,她才意識到這些人真的和她所帶的軍團兵不同。

他們自由散漫、更野蠻生長,但也有著對蟲族最深摯的痛恨。

雖然氣氛有些僵,但兩方還是暫且消停,新兵們背著自己的行囊進入了早就給他們收拾好的住區。

往住區走時,敖柔臉上帶著訕笑,壓低了聲音和黎止幾人擺手道:“他們就是一群大老粗,其實人挺好的……”

正說著,不遠處的自由軍忽然有人爆發出一聲呵聲,“柔丫頭,你待在那邊幹什麽呢?還不趕緊過來!”

敖柔身子一抖,不動聲色地往利瓦森身後躲,“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從自由軍中走出幾個青年單兵,黎止不動聲色看了眼為首之人肩上的軍徽,是個少尉。

兩人對上視線時,她明顯能感覺到青年眼底的不善,像是帶著刺。

黎止微微垂眸,“你們認識?”

敖柔見實在躲不過去,只能哭喪著臉小聲道:“學姐,這是我爺帶出來的兵,算是我半個師兄……”

其實到這個程度,黎止早已猜出了敖柔的身份。

能夠指揮動蒲巖武主動將人帶入自由軍照看,又在軍團中多有熟人……

和利瓦森有些像,她的爺爺應該就是上一任已經退伍的自由軍團的團長,敖赧。

沒想到自己當時組個隊,組到的都是些不簡單的人物。

見敖柔又挪到了黎止的身後不露頭,那青年少尉目光一凜,伸出手就要捉人,卻被利瓦森一把擋開。

金發碧眼的青年帶了些攻擊性,“你沒看到她不想和你走麽?”

“我他媽是她哥,你算個什麽東西?”

眼瞧著事態不太對,敖柔也不敢躲了,“周師兄,這些都是我的朋友!”

“我之前沒告訴過你麽,這些帝星的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你把人家當朋友說不定背後怎麽笑話你呢!你爺爺說了讓我好好照顧你,快點過來!”

看著氣勢洶洶像個牛犢一樣的青年人,黎止微微蹙了眉。

雖然她知道邊陲星的人應當不太喜歡幾個主內星,但敵意如此大是她沒想到的。

即便已經是5026年的今天,人人平等早已深入人心的時候,但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幾個。

無論是alpha、beta、omega的社會地位鐫刻在基因骨血中,還是邊陲星的孩子進入主內星會受到一些惡意譏諷,都是人性中不可避免的一部分。

從出生起就在戰火和蟲災中的邊陲星人,在帝國軍在邊境的腐敗情形暴露後,對帝星人的不喜愈發嚴重。

看著敖柔鐵了心不願意走,青年憤憤看了眼她身邊的幾人。

在其滿含銳氣的目光落在黎止、尤其是秦望生的臉上時,整個人都楞住了。

這兩個國民度極高的存在,哪怕常年待在邊陲星的人也都知道。

意識到這個四人小隊,竟有些罕見地有三個人都是omega,他才稍稍放了心,但看向利瓦森——目光已知的唯一一個alpha的目光也就不善許多。

直到最後,敖柔也沒有跟他走,而是在新兵的住區落了腳。

……

根據前線發來的戰報,目前十二星的最北邊城鎮已徹底陷落,據說雄蟲甚至直接蛀空了十二星的土地,在殘骸和屍體之上鑄造溫床。

如今那裏幾乎已沒有活人的存在,變成了一片人間煉獄。

看到軍線報告後,每一個單兵的心情都很沈重。

蒲巖武在地圖上圈出另一個緋紅色的區域,就在最北邊的防區的臨近城市;

相比前一個此處的紅並不均勻,中間甚至還有一塊是黃色。

他沈聲道:“這是第二個淪陷區,也是我們這次行動的重中之重。從前線傳來的消息可以看到,臨近城市的防線雖然被破了,但是裏面有一批駐紮軍——是一夥突擊軍。”

說到突擊軍,不少單兵下意識朝著黎止的方向看了一眼。

現如今黎止領口上的軍徽已不是二級準尉,而是少尉。

就在開會之前,蒲巖武親自做出了讓她直接跳過一級準尉、直入少尉的決定。

她駕駛著主屏破碎的星艦從星際盜匪的手中逃脫、又頂著強壓和惡劣的環境行駛了兩天三夜之久,可以說成功拯救了一整個星艦艙室三百多人。

這個功績足以讓任何酸的、不滿的人閉嘴。

因為在面臨同樣的險境時,幾乎沒人能做到黎止這個程度。

也正因如此,她已經有資格進入自由軍團的軍帳中,光明正大地獲取最新消息。

更巧的是她身旁坐著的就是敖柔的師兄,那個一身是刺看他們很不順眼的青年名為周長慶,此時打量黎止的神情覆雜。

蒲巖武接著道:“你們現在看到的這塊黃區,就是駐紮的突擊軍們死守下來的還算安全的區域,但最新消息傳出來的時間已經是昨日的深夜,那個時候駐紮軍隊的彈藥已經出現了缺損和斷層。現在小半天時間過去了,我們沒法再等了。”

“你們每個人的任務應該都清楚了,各自帶領好自己的隊伍,按照原定計劃從側面分散著突擊入城,盡快分解蟲族、援助友軍!”

一聲令下後,軍帳中的單兵們紛紛行動起來。

看著黎止走出去的背影,周長慶身邊的下屬小聲嘟囔著:“大哥你還別說,這當過將軍的氣勢就是不一樣,我看著都心裏發怵,不知道怎麽和人家相處……”

周長慶冷笑一聲:“人家也看不上咱們這些粗人,他們最好對小妹客氣些,否則就算是當過將軍我也不會讓他們好過!”

他從骨子裏還是不相信這些狡猾的帝星人。

“走吧,先去喊弟兄們。”

雖然只是短短半天時間,但黎止能感覺出來,想要融入自由軍團的氣氛還需要很長的時間。

在軍帳中時,那些老兵對她的態度客氣而疏離,隱隱還有防備和試探,看來根本就不相信自己。

想想也是,她畢竟在突擊軍團中待了數年,盡管兩軍勉強有點交集,也難保不會出現問題。

回到新兵營地後,秦望生問道:“怎麽說,我們現在就走?”

“不急。”黎止稍稍搖頭,“先把人召集起來,我要開個小會。”

雖說蒲巖武直接給她升了兩級,但同時也把這些有些棘手的新兵直接扔給了黎止。

這些人大多數剛從各個軍校畢業,心態上還不完全是士兵,沒法百分百保證他們會挺聽從命令。

在這樣的情況下,蒲巖武就把這些人交給了自己。

好在帝國上將這個身份,是深入每一個星際人民的心裏的,再加上黎止在秋招上展現了絕對的實力,在這群新兵中的威信力倒是比蒲巖武還大。

她掃視著眼前的新兵們,語氣難得有些沈肅。

“你們應該已經知道了接下來要做什麽,或許有不少人都沒有真正上過殘酷的戰場,面對蟲潮會害怕、膽懼這都是正常的現象。我對你們只有一個要求:不要當逃兵。記住你們的身份和使命,上了一線你們的任務就是抗蟲!”

說完,黎止微微瞇了眼,一股睥睨的氣勢和根本掩飾不住的信心,是從她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是經過了無數次和蟲族對抗、廝殺歷練出來的。

這樣的她沒由來得會讓人信服,並心甘情願將自己的後背托付給她。

“但我可以向你們保證的是,我會將自己的經驗毫無保留地傳授給你們,讓你們盡可能安全的在戰場上發揮自己的價值。”

當新兵們全副武裝,分編在自由軍中時,作為主指揮的蒲巖武驚訝地發現,這一批來時還毛毛躁躁帶著未曾打磨過的棱角的新兵蛋子們,此時都站在黎止的身後。

他們的目光多了幾分堅毅,心底的仿徨也在這一刻有了底,在自由軍中竟完全不突兀!

他有些驚詫地看了一眼前方領軍的黎止。

此時的單兵已經激活了破塵號,勁瘦的身軀被包裹在銀色的甲片之下,仿佛蘊含著龐大的力量和潛力。

任何一個人有這樣的領頭者,都會充滿信心。

他突然意識到,將這些新兵交給黎止,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

因為她的身上有一股任何人都模仿不出的血性,她會是一把出鞘的劍,帶著新兵給所有人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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